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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餐饮食材来自泰国有机小农, |
文丶图 / 苏文英(公平贸易运动资深工作者丶推广良心经济的志愿组织Glocal Care创办人)
编按:
为推广另类经济的学习和实践,社区伙伴去年支持在中国内地的伙伴机构和香港倡议可持续生活的组织,前往泰国参与一项由当地民间团体 (School for Wellbeing Studies & Research) 合办丶於2016年8月23至9月4日期间举行的「正念市集∶社会企业课程」,为有志投身社会企业者提供培训,学习产销两方互助合作的理念,把全球化市场经济的纯资本效益消费,转为责任消费。参与者来自中国丶缅甸丶不丹丶俄罗斯丶日本和香港等多个地区。
在香港从事公平贸易运动和推广良心经济的志愿组织Glocal Care创办人苏文英参加了今次学习旅程,包括参观四所社会企业丶两所农民合作社和一个食物森林,还聆听多个可持续农业案例,其中一个成功案例是泰国中部一所名为Sampran Riverside Hotel的酒店,老板Arrut Navaraj是经营该酒店的家族第三代传人,引入「社区支持农业」的营运方式改革经营,以自给自足经济学建立另类经济模式,不单带来收益,还实践社会责任帮助小农脱贫,苏文英以下细细道来这个「社区支持农业」的成功案例。
Arrut Navaraj的祖母为泰国人,十分喜爱玫瑰,於1962年开办家庭式酒店名为 Rose Garden Riverside。Arrut Navaraj曾在美国当投资员,每天不就是看着大量图表和数据,就是输入买卖指令,工作的枯燥渐渐令他心身疲累,最後选择回流泰国。他接手祖母留下的酒店业务,之後改名为Sampran Riverside Hotel,成为第三代传人。
为了纪念祖母,他在酒店内种植大量有机玫瑰,也令他开始想一想如何利用酒店的平台,为酒店获取安心食材,又可以让农夫看到农业的前景,甚至藉此脱贫。
起初Sampran Riverside Hotel采用传统方式经营,但长此下去难以维持竞争力,於是Arrut Navaraj 决定为酒店进行小改革,引进「有机」丶「公平贸易」丶「社区支持农业」的价值观,务求建立一个全新的酒店营运模式。Arrut Navaraj希望利用自给自足经济学,在供应链上加上价值链,恪守社会责任,进行「道德采购」。虽然看似是各种不同理念的商品「大杂会」,但反而令酒店的业务变得更丰富和具体,甚至很多旅客慕名拜访,当中包括泰国政要和外宾如缅甸民运领袖昂山素姬。让人们明白小农经济不仅不是社会负担,更可以带来财富和荣耀。
前泰国国王普密蓬˙阿杜德 (Bhumibol Adulyadej)生前提出「自给自足经济学」 (philosophy of sufficiency economy),希望帮助全国小农建立自给自足的家园,开垦耕地,种出粮食,并利用小农集体建立的农业地景抗御河水泛滥,涵养水量,保育生态,与万物万灵和谐共存。Arrut Navaraj是其中一名追随者,把这套「自给自足」经济观也放入酒店的经营策略中。
为了建立良心价值链,他和团队制订道德采购政策,转换酒店餐牌,除了靠主流市场供应,也特别派遣厨师到附近的小村落向小农买新鲜食材,并在自助餐盘前放置资料简介,述说生产有关农产品食材的小农的故事,好让食客从餐桌上对食物产生亲切感,从而建立生产者与消费者的连系,促进双方的互助意识,同时增加食物来源的可追溯性。
Arrut Navaraj又发掘酒店的闲置空间,用作举办周末农墟— Sookjai Weekend Farmer’s Market,为小农提供直销空间。当中我们有幸与一位种植有机菠萝Khun Orawan农夫短谈,她与丈夫和女儿驾车一小时从农场前往有机市集,转眼间已跟酒店合作六年。她很感激酒店给予的机会,产品得到顾客的认同,而且也维持了家庭生计。酒店内大部分菠萝都是由她供应,收购价钱也比市场高,成为她种植的动力。
每次农墟都成功招揽超过一千人参与,五年内赚取可观收入。Arrut Navaraj亦接受农夫持有泰国门槛较低的农业认证,如Good Agricultural Practice (GAP)。过往不少泰国粮食组织和媒体揭发GAP农作物农药残馀高,引起市场恐慌。不过,GAP农夫需要一个过渡期,由常规转为有机耕种方式,并储好足够的金钱申请在业界专业水平认受性较高的泰国组织ACT(Organic Agriculture Certification Thailand)颁发的认证,因为Arrut Navaraj不希望利用认证来限制农夫使用农墟的权利。他又十分积极推广ACT认证和近年被国际有机农业运动联盟 (IFOAM - 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Organic Agriculture Movements - Organics International) 推崇的「参与式保障体系」 (Participatory Guarantee System),那是一种不依靠农産品供求者以外的第三方认证来作品质保证,而强调社区自身建立规则和秩序,与消费者互动(例如消费者可以亲身到农场了解农夫有机种植的过程),来建立信任的一种探索。
全球开始反思传统有机认证的不足,会否因为认证费用过高而限制小农的参与,导致剩下财雄势大的农业企业和跨国食品公司的参加者?又会否过度执管认证标准,而遗忘生产者和消费者也需要意识培养,不对生产和消费链上所衍生的共同责任作出承担(如应对气候变化和延缓生态损失)?又或忽略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应建立的互助关系?又能否以生产者的故事和生产方法,代替传统认证,透过对话建立「诚信经济」?
现时,酒店与十个农民组织合作,当中被IFOAM认可的有机认证农夫多达60位。农夫辛勤劳动後,应获具尊严的回报,Arrut Navaraj愿意奉行公平贸易方式为农夫支付最低收购价。对於大部分的商人而言,这似乎是不符合经济逻辑。意外的是,酒店没有因此成本上升,反而省下雇用代理的佣金,把这笔财富转移至小农。
这个另类供应链的运作,透露了泰国主流市场不公平和带来遗害的一面──主流企业习惯透过中介进行采购,但中介为了赚取更多佣金,宁愿剥削生产源头,最後农夫在层压式的采购行为中,为了维护自己最後的利益,使用廉价的化肥农药以催谷生产,维持狭隘的生存空间。结果,农夫自己和大自然都成为了牺牲品。
不少香港团体曾有展开共同购买的经验,常常被指成本超过效益,仝工饱受压力。假若香港企业有更具承担的参与,不是为了绿漂 (greenwashing) 或公平漂 (fairwashing)的一种公关形象工程,情况会否有点不同?Sampran Riverside Hotel令人佩服的原因,往往就是从毫不起眼的东西开始,酒店内供应的每碗米饭都是行业共购的成果,与六间酒店定期向农夫购买有机香米。小农一般较难跟企业较量,尤其在物流运输的成本往往偏高。在Arrut Navaraj策划这种共同购买香米的过程中,农夫得到具诚信的企业支持,大大减轻分销困难,便可集中精神做好农田管理。
回到香港後,还是很回味泰国小农模式,与香港情况对比一番,认为利用社企作为媒界,连结生产链上的生产者和消费者并非没有可能。
2013年,我与几位朋友成立Glocal Care的社团,把自己从海外接触的小农和良心消费经验融入本地粮食教育。
2015年夏天,我有幸到本地有机农场工作一年,深刻体会农夫经营农场的困难,消费者不是怕了酷热天气,就怕下雨,又怕蚊虫等自然问题。我们沿用市民惯常在市区消费的形态,把农夫的蔬菜带进市区,并尝试创造具特色的教育项目,如手工粟米面丶粟米牛油丶粟米 Latte等,慢慢渗透资讯。
过去两年,我们的工作也逐渐建立口碑,得到墨西哥导演 Teresa Camou 给予我们 “Sunú” (2015) 纪录片的免费放映,让香港人也了解基改粟米对墨西哥农夫的祸害。同时,也得到KUC Space丶com n’ sense 的场地赞助,以及电讯公司香港宽频的邀请,到他们的公司举办永续粟米周,在员工饭堂内加入粟米餐单。随後也获得City Farm 的邀请,向本地师生分享粟米生产链上的剥削问题及市场操控。
我们Glocal Care借用泰国考察的经验,优化项目管理。现在与我们合作的农场数目多达22间,也期望将来与不同的农夫和社会持份者推出更多更具特色和意义的活动,为本地农夫寻找发展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