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與生活的距離

11月18日先行拜訪北京鳳凰公社,偶然參與2015年創辦的耕讀書院其中一堂關於生物動力的實操課。(康椒媛)

文 / 康椒媛(台灣主婦聯盟生活消費合作社企劃部企編專員)

編按:

  2015年11月19至22日,在北京召開了第六屆國際社區支持農業(CSA)大會暨第七屆中國社會農業(CSA)大會,主辦單位清華大學、中國人民大學鄉村建設中心及國際社區支持農業聯盟(URGENCI──The International Network for 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邀請了來自世界20多國的生態農業或CSA的實踐先鋒、學者與國內眾多有關的開拓者參與其中,就多個相關議題展開交流,包括食品安全、「三農」可持續發展、農業觀光旅遊、鄉村建設和參與式保障(PGS)、CSA經營、尋求城鄉關係重建、市民與耕者平等之道等等。

  CSA指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中譯「社區支持農業」,是在生產端提倡生態農業等「資源節約,環境友好」的農業生產方式,在流通環節縮短人與食物、消費者與生產者的距離,構建互信、友好的良性城鄉關係,消費者透過長期認購農產品方式,支持小農生計,而且與農民共同承擔種植的風險和分享成果。「社區支持農業」運動於上世紀六十年代興起於歐洲和日本,近年在中、港、台三地冒起,尤以中國內地和台灣而言,發展迅速。

  社區伙伴一直推動CSA的發展,今次資助部分中國大陸及台灣的合作伙伴參與是次重要會議,其中包括台灣主婦聯盟生活消費合作社。代表該社出席會議的作者在此文分享參與活動的感受,簡潔精煉地對CSA的一個關鍵問題──城鄉距離──作出思考,並進而反思問題背後一個更深層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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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多國的CSA實踐者和學者於北京濟濟一堂,就多個相關議題進行討論交流。(社區伙伴) 在大會的閉幕禮上,「中國社會生態農業CSA聯盟」宣布成立。(社區伙伴)
大會會場裏立著「中國CSA農場地圖」,標示著80個農場的故事與理念。(康椒媛) 11月18日先行拜訪北京鳳凰公社,偶然參與2015年創辦的耕讀書院其中一堂關於生物動力的實操課。(康椒媛)
 
CSA大會會場傍舉辦有機農夫市集,各種顏色、風味的蘋果令人驚艷。(康椒媛)  

  2015年11月17日,一個人從台灣桃園飛到中國北京,短短將近三個半鐘頭的飛行時間,若是搭慢火車從台北出發,大概正抵達西部的彰化。想起十年前,2005年8月也到過北京十多天,當時從北京電影學院到熱鬧的王府井大街,還是搭的士最方便,當地人二話不說也是建議搭的士。車窗外透明可見許多單車、行人擁擠穿梭,就像透過薄薄的車身與他們擦肩,街上許多老人家穿著內聯陞的千層底布鞋,黑身白底踩在乾燥的氣候上,給外地人帶來「多麼老北京」的印象。如今密麻的地鐵風貌已部分地改變了這個城市的連結,也改變了旅人尋路的方式。一路上,斷續聽見深沉的北方口音,除了天空中的濕灰色,稍能令人聯想起奧運前的北京。

中國大陸城鄉距離帶來挑戰

  前往北京順義參與第六屆國際社區支援農業大會/第七屆中國社會農業(CSA)大會之前,對距離的重新想像,也開啟了此行的焦點:一個城市如何在遠方支持一個農村?在台北為起點,最遠的農村也是一日可達,如屏東枋寮、台東卑南等等。我與來自四川成都金堂縣的返鄉青年唐亮聊到作物運輸,因為遙遠,貨車也不見得有多溫層設備,載的是耐放的五穀雜糧、根莖類,例如運到廣東廣州,至少1700公里的食物里程一般也要兩天,還不說抵達配送中心後的分裝作業;另外也可以選擇航空運輸,但成本當然是小農難以負擔的,同樣在天平另一端的消費市場也難以支付更高的價格。

台灣地緣優勢造就在地食物網絡

  入住CSA大會會場那晚,在北京有機農夫市集的實體店面「集市」裡,舉辦了一場交流會,我代表台灣主婦聯盟生活消費合作社,從「菜籃子革命」談起生活者的自覺:為生活而消費,而非為消費而消費。面對1980年代不斷浮出的環境及食安問題,一群媽媽一邊走上街頭、一邊走入農村,以生活消費者的身分站出來,重新掌握一家人的食物主權;1993年,一百多個家庭展開共同購買運動,直接到產地向農友購買米與葡萄;為了更扎根於生活的理想─提升本土農業、扶持小農、健康無毒的蔬果、控制蔬菜硝酸鹽,1995年開始與台北三芝的農友們以計畫性生產/計畫性消費合作開發「一籃菜」。對比於中國的城鄉距離,就食物里程所結合的社區經濟概念,台灣的社區支持農業顯得更是一個獨立的在地食物網絡。

問題關鍵:生活與農業的距離有多遠?

  從這小小的面向來看,城市可以多遠地支持農村?目前看來,消費者的力量可以減緩農村的消逝,但回過頭重新思考生活與農業的距離,我還是想回到自覺上說,生活者的自覺不僅是消費者,也有方方面面的人們才能構成一個生活文化,這才是影響農村存續的關鍵。想起甘肅隴南康縣返鄉青年瞿克利說的:「如何可持續愛故鄉?這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可能我有愛故鄉,但是別人認為愛故鄉是什麼?為什麼要愛故鄉?愛故鄉的出路在哪裡?」這一連串的問句背後已有一段努力,瞿克利與同學從王坪文化會做出王坪愛鄉會,整理村莊百科、舉辦系列活動、農民晚會等等,特別感觸的是,瞿克利的初衷是想找回那回憶裡家鄉的味道和情懷,那是將人拉進生活裡之必要。

  此行真摯感謝台灣旗美社區大學張正揚主任及香港社區伙伴的邀請,讓我從這群實際地走在土地上的人們看見對生命源頭的熱望及追索。農村是生命的養分,讓我們回頭就能靜靜地在其中頓下步伐,照見生活的樣貌,當中也難免困頓,可卻是我們可以共同連結和承擔的,自覺將農業與生活的距離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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