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莹恩(本文内容整理自台湾农村阵线蔡培慧於「落地生根-社区支持农业经验研习会」之发言内容)
“农村再生”的意义:
产业模式再思考
与其说“台湾农村阵线”(以下简称“农阵”)是一个组织,或许“群体”会是更合适的词汇,以描述农阵在各种型态和各个地方的实践,以及由多元的社会位置与身份的人群──包含农民丶知识份子丶学生丶社区工作者等,所聚合而成的行动连结网络。那麽,这一群人在什麽样的因缘际会而聚合?在2008年,台湾的农委会制定了《农村再生条例》,开宗明义的第一句话是:「我们要打造一个让都市人流连忘返的新农村」,而它的做法,就是在农村兴建大量的景观工程,例如搭建自行车步道或凉亭。然而,如此“再生”的意义,是否能使台湾农村在历史进程中所遭置於不合理的结构性位置,有挣脱和复兴的空间?是否符合台湾农村的实质需要?对於这个问题,有一群人持保留态度。
在《农村再生条例》中,法律的主体被悄悄的移置,农村成为被观光丶被观看的对象,而忽视农村本来是做为一个生产与生活的地方,除了供给多样化的食物,联系这种生产队伍的农村社会,和架构在农村社会背後的文明系统,滋养了台湾农村的生命厚度。台湾的农村是需要“再生”的,不过需要的是产业模式的再思考──并非大规模生产,而是生产者和消费者丶城市与乡村如何串起友善的连结?农村是需要建设的,但是并非点缀式的丶甚或可能破坏农村既有地景和人文肌理的景观建设,而是基础建设。早期的台湾农村以水稻种植为主,因此灌溉和排水同属一个系统,当代台湾的农村则多为多样化种植,加上农田常邻近住宅或工厂,以及邻田可能施洒肥料和农药,使得污染扩散很快,因此迫切需要灌排分离的基础建设。这是有位曾参与农阵行动的农民大哥,以实际的农耕经验提醒农阵的朋友,运动要“破”也要“立”,而如何“立”,是在扎实进入农村的过程,才有可能真正贴近农家的思维丶语言丶生产与生活状态。
“破”中思考“立”的基础:在农乡的被启蒙
农阵和浩然基金会共同推动的“小农复耕”和“弯腰生活节”,正是“立”的实践。当思考“农”的价值,不应囿限於理念或论述,化为日常生活的经验才能落实改变。以“弯腰生活节”为例,农阵试图让“农”直接从餐桌和人发生关联,且希望人们不只是把食物吃进去,透过小农市集的交流平台,让生产食物的“人”和农耕的环境脉络能够相遇相知,进而相惜。“弯腰”,即期许在发展主义和物质主义当道的台湾社会,长出这麽一个重新关照和实践人与土地的关系。同时,“弯腰”也是具体的农务劳动──弯下腰丶拿起锄头丶拔草或种苗。参与农务劳动,使离乡人丶以及相对而言和农村甚少有生命经验的连带或情感的年轻人,理解到农耕是一种独特的技术丶一门非言传的技艺,藉着学习劳动的过程(是的,「学习」劳动),意识到自己是相对於土地丶环境丶农人的,那个较为谦卑的丶互为主体的位置才可能因此扎根。农耕是作为“农艺”的一个层次,而另一个层次,则是在“农”的思维中创造文化的元素。农阵有一群来自艺术学院的学生,以及与农阵有着紧密连结的一群美浓的年轻人,发觉/掘农村具象的丶生产之外的象徵性文化,使“农”的生命力及文化意义上的向度被展现丶被诠释。这些农村(耕)美学的创作,使得台湾农村年月累积的人文厚度,被人们重新思索:“台湾的农业文明和文化是什麽模样?”这也是一趟寻根的过程。
进一步丶思一步,缓步而行丶且战且走
台湾农村阵线如何发展与维系不同的社群参与,以及如何影响和开创空间──包括论述上的丶行动上的。这些工作的开展,以及不同世代丶不同属性的群体和身分的人们,彼此对话丶串连丶汇聚,并非农阵的功劳,而是台湾的社会基础给予支持。这样的社会基础,具体而言,大致可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对主流“发展主义”的反省,二则是对台湾物质主义的再思考,以及随之而来的极端气候丶食物安全问题丶粮食危机。在这样的脉络之下,大家开始思考食物何来,而农村又何去何从?这一群人的聚合,都和“农”有关系,持续反思自己和“农”丶“土地”的过程中,凝聚了想要改变现状的动力,进而开展具体的工作议程与对话。“以农为本”丶“为农所用”会是什麽样的实践?农阵的朋友们都在各个地方或者农村中尝试与实践,缓步而行丶且战且走。进一步丶思一步,我们在现实的土壤上扎根而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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