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胡小平(社區伙伴四川項目官員)
編按: 城鄉互相依存,本是不證自明的事實,然而現代化集中發展城市,把農村邊緣化,讓農業這一概念在城市人的頭腦中消失,對可持續生活帶來危害,社區伙伴在四川的項目嘗試恢復城鄉連結。我們邀請城郊農村的生態農戶教授參與城市農耕的市民農耕技術,其中包括一位過去遇上困難而被迫放棄生態農業的前農夫。過程中,大大促進了城市人對生態農業的理解和支持,更讓這位前農夫重燃回歸農業的熱忱,又讓城市人反思了自身與農業的關係。 |
穿紅衣的生態農戶劉占紅在四川攀枝花市城郊一農地上,與城市人分享生態種植法。 |
幾千年前隨著農業的發展帶來剩餘產品後,城市和文明得以出現。然而,近一個世紀以來, 時代的「進步」讓本是同根生的城鄉之間畫上了二元分隔的符號。在探索可持續生活的道路上,城鄉之間通過農業建立互動,成為了一個不得不探討的議題。社區伙伴在川西南攀枝花市所支持的城市農耕及CSA項目正是在這樣的理解下推動,期待通過城市農耕建立起城鄉之間的聯繫,找到共同的根。
項目中,一群居住在城市裏,喜歡親近自然,對農業有興趣的有心人走在一起,利用週末的時間共同在一塊土地上,在村民的指導下學習農業種植,去認識土地,理解農業。大家在一起半年多的學習實踐和交流,每個人收穫的除了果實還有感動,以及對農業的理解。
前生態農民成了農耕教師
一個在生態種植和常規農業上掙扎的農戶程德聰,是攀枝花的一位女農民,同時也是當地的村醫。可能是醫生對健康的敏感性,2008年在社區伙伴的鼓勵和支持下,開始嘗試生態農業種植。在堅持了4年多後,2012年底放棄了。過程中在家人和鄰居不理解的壓力下堅持下來了,然而作為主要享用這些健康食物的城市消費者不理解而帶來的壓力,終究令她沒能扛得住。在巨大經濟的壓力下,帶著複雜的心情放棄了。記得有一次訪談中程德聰說到,家裏上初中的大兒子2010年有一隻手摔骨折後,因為家裏繁忙農活和經濟壓力而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不得不採取保守治療,等到孩子成年後再做手術。當時的心情是複雜的,我想作為一個母親的心酸更是難以描述。
2013年攀枝花城市農耕項目的啟動,程德聰被邀成為一名老師,出現在一群對農業有興趣的有心人面前,很用心的教授大家怎樣不用農藥、化肥也可以種出蔬菜來;作為一名醫生,給大家分享了農藥、化肥種出來的蔬菜對身體健康的影響,平時可以怎樣去減少這種危害;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她也給大家分享了自己家鄉近十幾年來現代農業在當地帶來生態環境的破壞;作為一個曾經的生態農業實踐者,分享了自己生態種植的艱難歷程。能感覺得到,程德聰想要教給大家的不止是生態種植的方法和技術、如何吃得更健康,更是想告訴城市居民她曾經做生態農業是真實而不易的。生態農業不只能照顧大家的健康,也在照顧我們的家園。可能是對健康的考慮,可能是對農業的逐步理解,也可能被程德聰的故事所感動,城市農夫們聽完程德聰的分享後發出這樣的聲音:你放棄了太可惜了,為什麼不再堅持了呢?哪裡可以買到這樣生態種植出來的健康食物?哪裡還有這種生態種植的農戶,我們想要去看看。活動結束後程德聰和我說,這真的很不一樣,以前也在城裏搞過品嘗會,發過傳單,但感覺是在賣一個產品,很難得到別人的信任和理解,這真的感覺很不一樣。我想她所說的「這個不一樣」可能是看到了城裏人對農業的一種理解吧,這也是生態農業堅持下去的一種力量。
城市農夫反思與理解農業
攀枝花第一期城市農耕的食物分享活動上,有來自村裏的兩個年輕人和程德聰一家帶上自己種的蔬菜來參加了。活動上除了分享美食,也分享了城市和農村各自的生活狀態。隨著交流的深入,刻板影像被打破,村民覺得農村生活中經濟條件可能沒有城市好,但也看到了很多可能:可以吃到自己種植的健康食物,有更好的空氣和環境,有較自由的工作時間安排。城市生活可能經濟條件和公共服務似乎更好些,但也有很多無奈和各種壓力。來自農村的人能感覺到被別人理解和認同的同時,也在建立自己在農村生活下去的信心。城市農夫會說到:農民種植使用大量的農藥化肥也不全是因為經濟驅動,和我們城市人的消費觀念也是分不開的,城市人的消費觀念也在影響村民的農耕方式。農業走到今天,作為城市的消費者,城市人是有責任的,城市人本來是可以和村民互相幫忙的。
城鄉之間距離有多遠?
程德聰一家現在還未重新拾回生態農業種植,但能看到她正在努力的尋找力量來支持自己回歸生態農業種植。
城鄉之間的距離有多遠,放慢我們用餐的速度,想一想食物是從哪里來的,可能我們就會慢慢明白;城鄉之間的距離有多遠,多一份對農業的認識和理解,可能我們就會慢慢明白;城鄉之間的距離有多遠,多一些走進彼此的生活,可能我們就會慢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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